罗厉看她的眼神中带上了些悲悯:“过去的事情已成定局,再执念下去永无止境,你既有此一问,便是还有一丝清明。”听得此言,林翠浓的眼中有那么一瞬的迷惘,可一转瞬,她又重新叫仇怨倾覆了一切动摇,她探手便径直要去掐罗厉的脖子,声音低沉又阴辣:“谁也别想把我们母子分开,谁也别想!”...
林翠浓刚出王家大院,就像嗅到什么一般,警惕地盯住门口那颗泡桐树看了好一会儿,嘴角浮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。一步,只消再走一步,她便会被罗厉沿路留下的缚妖符打出原形……但她停住了脚步,扭着腰肢便又要回去。
“林姨太。”罗厉从墙角身形一闪挡住她,“不是要出去吗?怎么又回去了?”
林翠浓脚步一滞,只微微的怔忪,冲着罗厉便嫣然一笑:“罗老板何必追着我不放?”
“怎么初次见面,就知道我姓罗呢?”罗厉啧啧称奇着做出一副惊诧的模样,“难不成我在云城这么有名吗?”
“你也说了是初次见面……”林翠浓下意识退后几步,“怎么就知道我是林姨太?”
“那你是谁?”罗厉冷笑一声又往前一步,“是吴红珠?是王夫人?还是吴老太太?”
林翠浓的眼中骤然浮上无尽的怨恨,原本娇媚的声音瞬间变得苍老不堪,她沙哑着声音看向罗厉:“你知道了?”
罗厉看她的眼神中带上了些悲悯:“过去的事情已成定局,再执念下去永无止境,你既有此一问,便是还有一丝清明。”
听得此言,林翠浓的眼中有那么一瞬的迷惘,可一转瞬,她又重新叫仇怨倾覆了一切动摇,她探手便径直要去掐罗厉的脖子,声音低沉又阴辣:“谁也别想把我们母子分开,谁也别想!”
罗厉侧身躲开一把攥住她的手臂正要往前一掼,却听得一声男人的怒呵:“哪来的宵小之辈,敢动我的三夫人!”
一个六十余岁的男人从王家大院走出来,林翠浓趁罗厉还未回神,甩开他手就朝那个男人扑过去,哭得是梨花带雨娇弱可怜。
这个男人正是王九宽。
“老爷!你可要替我做主!我刚出门打算去绸缎庄做点衣裳,就被他拦住纠缠到现在……”林翠浓用手帕一面拭泪一面哭诉,“我不想活了呜呜呜!”
“给我绑了!”王九宽大喝。
罗厉见势不对,正欲转身,周围已被手拿棍棒的家丁团团围住,个个都横眉怒目,倒比那妖看上去更凶狠几倍。他瞬间换脸,举起手臂,笑得人畜无害,说道:“王老板,误会,都是误会。”
“误会?你在我府门口调戏我的三夫人,这叫误会?你四处招摇还有脸哭?”林翠浓还在哭哭啼啼,王九宽烦厌地将她的手拍下去,转而将怒气全数洒在罗厉头上,“愣着干什么,给我打!”
罗厉还没来得及闪开,那还未痊愈的手臂便结结实实挨了一棍,痛得他冷汗直冒,他一面寻着空隙躲避,一面暗骂陈添无义——他这个“情报员”向来不怎么掺和正面战场。尽管罗厉有不少的斗妖实战经验,可面对毫无章法一味凶恶的家丁,他不免有些力不从心,便吃了不少亏,这会儿他倒想念起江阅的聒噪来。
在一片混乱之中,林翠浓的脸在罗厉眼前一闪而tຊ过,她看似柔弱地靠在王九宽身边,年轻的面庞下却透出无限怨恨和嘲讽,罗厉由不得打了个寒颤。
他眼神一凛,抬手握住正往下落的木棍,挥臂朝着来势一回,正巧撞在那个家丁的肋间,那人一时吃痛便手一松,罗厉就势手腕一转向下,打在对面来人的小腿肚子上,他揪了来人衣领提膝一撞,一声哎呦过后木棍在他手中接连发力,攻势陡然强劲起来,之前的乌合之众见着如此也都犹疑着不敢再冲前锋。罗厉冷着脸将那木棍利落干脆地打在那些家丁的手臂小腿,叫他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,便无端端地就让出一条道来。
罗厉距离林翠浓已经不过一米的距离,他丢掉那根已经打折了的木棍,不动声色间已将祖传的那把桃木剑幻化出手。
“废物!连个混小子都弄不死,我白养你们了?哎呦呦——”王九宽还在愤怒地吼叫,林翠浓脸色一变,抬手就狠狠扣住了他的脖子,直掐得他脸色发紫喘不过气来。一旁的小厮顿时愣住,一时间动也不时,不动也不是。林翠浓冷笑一声,说:“罗老板,你不是要救人吗?那这位贵人你救不救呢?”
罗厉脚步一滞,眉心皱起来,拧成一个川字,他说:“你何必呢?”
“我何必呢?”林翠浓的眼中迸发出愤怒,声音在嘶吼中也逐渐浑浊嘶哑,“我变成这样,我走到今天,都是他们害得,要不是他们,我不会变成这样,我儿子也不会变成这样!”
王九宽满脸惊恐地看向林翠浓:“你的声音?你儿子是谁?你……”
林翠浓突然大笑起来,那笑声如魔音灌耳,听得人战栗不安,就在这时,家丁中有人惊叫了一声:“她的脸!”
只见林翠浓的脸部皮肤像是被火烧一般,一点一点从额间开始向下腐坏,不多一会儿,便只看得到血肉模糊没有五官的肉疙瘩了,可那肉疙瘩仍旧不紧不慢地说着话:“九宽,你不认得我了吗?我是你最爱的红珠啊……”
“怎么会是你!”一听到这个名字,王九宽整个身子都软下去,他带着哭腔充满恐惧地哀求:“红珠,求求你,放了我,我一定替你超度,叫你下辈子安安生生……”
罗厉懒怠听他们这般纠缠,他手一动,之前布在巷间的符咒便都一股脑聚拢过来,随他剑指的方向蓄势待发,他往前一步,说:“吴红珠,你想想吴非,不要再执念下去,你会害死他。”
“明明是你们!是他们!”林翠浓,现在应该叫吴红珠,吴红珠的腐坏速度很快,原本的纤纤玉手已经变成焦黑干枯的骨架,随着罗厉的逼近在王九宽的脖子上掐出骨节印儿来,“我只是帮上天惩罚他们。”
罗厉被迫又一次站住,只要他愿意,无数的缚妖符便会打在吴红珠的身上,逼那妖孽出来,叫她从此收手。但他不能不顾及这位王老板,即使他曾经或许有过怎样的罪大恶极,但作为罗厉来说,他首先是要抓妖,审判不是他的工作。
“呯!”
只听得一声清脆的枪响,王九宽的眉间清晰地出现一个枪眼,他满脸难以置信地倒下,再无生息。
这电光火石的变故叫罗厉吃惊万分,他一回头,只见巷中不知何时多了许多士兵,一个个肃然而立,而家丁已然全数被制服,跪于地上。
这时,一个熟悉的人影从队列中走了出来,手里把玩着一把勃朗宁,他见着罗厉有些抱歉似的眨了眨眼:“现在你可以继续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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